我家屋子阳光暖 eegwh4yn
寒潮是二半夜来的,先是靠北边房子的窗玻璃咔咔地做响,接下来便是带着哨音的咆哮。一波一波此起彼伏,犹如脱缰的野马在黑夜里狂奔乱窜,撞门、打墙、拍窗无不用尽了力气。可东面的房子听到不风的怒吼,一切很平静。窗帘透着对面工地上的灯光。虽然这样的季节,工地早已不再施工,可那盏在高高塔吊上的灯却夜夜地明亮。曾气恼过这片光亮搅了我黑夜的梦境,想过要叫了楼上的邻居去工地争吵,想过要去环保部门投诉,可终究还是个想过,依旧夜夜在它的光亮中入睡,直到习惯了它的存在,渐渐地还觉出了远远的灯光像月光一样的微凉、清纯。
睡在北屋的女儿被肆虐的风声吵着了,睡梦中叽咕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我怕她受不了这样犀利的风吼,便抱了枕头过去陪她入睡。
女儿的手温润,放在我手心里滑滑的,她卷曲着身体依在我怀中,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散在枕边,抚得我脸颊发痒。
黎明时分,风更加地疯狂。它以蛟龙过江、地动山摇之势,不停地打着窗门,像是要立马冲进来卷了屋中的一北京治疗白癜风技术最好的医院切。听着风声,睡意全无,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真怕风会掳走我的女儿。
一夜风过,天地没我想像出的凌乱,干枯的树下没有落下的枯枝败叶,天空比昨日更透亮。这让我诧异,难道昨夜狂风乱吼的场景只是个梦吗?
不,那不是梦。寒潮真是来了,电视上、微信里处处在报道、发送着被寒潮扫荡过的痕迹。南方下了十几年未见的雪,湿冷的天气冻得没有暖气的南方人缩闲缩脑,却不忘跑到雪地里堆个雪人拍张照片,秀到朋友圈。就连离我不远的省城也下起了雪,我这里却没有雪。我想,定是夜里的风把积了雪的云给吹散了,才让太阳光芒四射。
白日里的风依旧如昨夜一样强劲,丈夫买菜回来,他说,天呀,看着阳光亮堂堂,可风像刀子一样割得脸疼。
风像刀割。这个比喻早已多年不曾想起了。上中学时我对冷风过敏,只要冷风一吹,脸上立马就是一片一片的风疹。痒得我手抓、毛巾搓、吃过黄蜡炒鸡蛋、用墨汁脸上写过咒、打过葡萄糖氯化钙。母亲为我求医问神,试过种种偏方,还是治表不治本,风起时,母亲把我包得像粽子一样,若不是要看路,肯定要把眼睛也包裹了。
我又想起母亲。母亲说,她年轻时也得过风疹,后来不知不觉中好了。我知道,那不是好了,是母亲要养育儿女,她没有条件去顾及她的风疹,曾经就见过母亲阴雨天为我去挖花椒树下的泥巴治疗我的腮腺炎,母亲就被冷风吹得满脸、满手的风疹。今日这干冷的天气,我知道,母亲又要忙里忙外地收拾这她的老屋,她一定很冷。好在,二姐这周回去陪母亲,我放心了许多。
要接母亲来我这过冬天,母亲说,她不习惯高楼,也不习惯屋中闷热的气息,她习惯老屋中的一切,那些旧物件上有她的味道。我知道,母亲不是舍不得她的屋,她是舍不得离开她的儿子,她会等儿子下班吃饭,她会生着炉火让儿子夜里不冷,她是想尽她的所能给儿子一个温暖的冬日。
做母亲的心都一样,就如昨夜我搂着女儿一样,总是想为她遮风挡雨,给她最好的生活。
风被关在了屋外,阳光却照得满屋。我一直得意自己买房时识图的本事,选了这套南北通透的朝向,无论那个季节,这屋子最不缺得就是阳光。
也许是寒潮来了,物业暖气供得给力,再加上一屋的阳光,若不刻意去想寒冷的屋外,真以为是到了夏日。
午后最暖的地方是阳台。三面透亮的玻璃窗采光极好。原本是在阳台上放上书架、摆上绿植,还有茶具,造一个休闲的地方,可这灿灿的阳光照得北京治白癜风好书没看几页、茶没品一杯就呼呼地睡去,就连绿植也被晒蔫了。其实,这里是不宜读书、品茶、赏花的。而是要端了一碗饭,最好是一碗金黄灿灿的糊汤(玉米粥),再夹一撮自家淹的咸菜,靠墙蹲着,一手端碗一手把筷,就这样呼噜、呼噜地一碗糊汤灌下肚去。这时,你鼻尖、额头还有脖子、前心后背就会发热冒汗,若不想再喝,你就不要急着放碗,就这样端着碗靠着墙打个小盹,那真是最美的慵懒。这只是我在屋中臆想出的影像,因为我的阳台像储藏间一样,堆着一些纸箱。可这样的北京有哪些治白癜风的医院场景,我却历历在目。那年我刚工作在乡下,冬天的农村寒冷萧条,村民喜欢坐在自家的坑上不出门。我一周到村里去一次,没有什么工作,就是跟在村长后面,催他组织村民开会,让我给村民念县上、乡里发的文件。村长嫌天冷,他不想组织村民北京有什么地方治疗白癜风到场院里去受冻。后来才明白,村长是不想让我这个黄毛丫头受冷。村长说,娃,咱不要学习了,让你婶给你熬糊汤喝,比你乡上的稀米汤撩(好)。再给你煮个鸡蛋,你看撩不。
我没经受住村长的美食,那个冬天我只给村民学了一篇文件,却爱上了喝村长家的糊汤。每到我来村里,村长就把饭派在他家。一锅糊汤、一碟咸菜,我与村长、村长媳妇还有村长的二儿子、三女子、四女子靠着村长家院墙蹲着那呼噜、呼噜喝糊汤,太阳照得脸火烧火燎的,这时,村里房前屋后的村民也端了碗加入到我们的喝糊汤队伍里,别说十几、二十人蹲在一起的阵势,就这呼噜、呼噜声在空旷的山村里怕也惊得鸟飞狗叫鸡上墙了。
阳光隔窗洒了一地的斑驳。从厦门带回来的那束蓝色满天星还如那日一样淡雅。这是新娘文送我的,一路抱着回家给冬日的屋中添了一份浪漫。又想起这个远嫁南方的女孩,习惯了北方暖气的她,这个寒潮季节一定会更冷吧。
锅中的糊汤是刚想起村长时就熬上的。虽说,糊汤要柴火熬着更香,可现在怕连村里也没多少人真正烧柴做饭了。
端碗糊汤就这女儿带回来的四川榨菜,我坐在了阳光的午后,眯了眼去喝糊汤,眼前就出现了村中那幅壮观的场景。也许村长早已忘记了那个与他一起喝糊汤的我,可我还记得他是一个有点幽默,喝糊汤声最响的老头。
我家屋子阳光暖,我在呼噜、呼噜喝着糊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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