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围场
如果我是那片天空,也会选择在这样的清晨下雨,将青山用寂寞罩住,淅淅沥沥,空空蒙蒙。
如果我是那匹马,这里就是我的故乡,我会贪吃那块肥厚的草地,静静地站着打盹,间或兴奋起来才扬蹄奔跑,从这个高山奔到哪个高山,我会将我的毛发擦亮,迎接每一个明朗的日子,沉静和快乐。阴雨天,我会站在棚子里,用人类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潮随着石料的需求疯长湿的大地,似在回忆,又像等待。
如果我是那些野花里的一棵,我会用最艳丽的姿态开花,再静静地等待别人的采摘,直到希望落空,直到暴雨来临,才调零地落满一地,憔悴而凄美。
银行工作人员就此问询时 但我只不过是一个疲倦的旅人,带着尘土,苦累,迷茫和压抑,穿过黑夜来到这里,既不是出发,也不是归来,哒哒的马蹄是个真实的错误。
这里曾是军队养马场,这里曾经有战士来过,他们几个人守着满山野草野花,守着沉默的马群,间或开几句粗野的玩笑,更多的时候是骑着马行走在草原的小路上。细雨迷蒙的日子,他们中有一个临窗吹几声走调的口琴,想起姐姐与母亲。遥远的某个城市他的姐姐也正在给电台DJ发短信,说弟弟在北方群山深处当兵,几年一个音讯,她马上要嫁人了。
在军队到来之前,这里也曾是那些牧人的天堂,他们清晨出发,傍晚归来,累了以大地为床,渴了喝几口山泉,也会在突然之间跃起翻身上马,长啸一声疾驰过一片松林,惊落一路露水。现在,大把过客的到来,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他们开始牧人了,把顾客带到山上,按钟点收费。只是间或地他们还会在这些路过的旅人面前表演一下飞驰、摘花,仿佛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这里的每一块土每一棵草,本是属于他们的,挂着一调大楼间距调低楼高调大楼间距他们青春成长的痕迹,载着他们祖祖辈辈的恩怨情仇。
现在,战士与牧人都消逝了,旅人巨浪一样扑来又像潮水一般褪去。这些或贫穷或富贵的人,这些或年青或年老的人,这些或迷茫或充实的人,在这样一个荒野的夜晚里,围着几盏灯笼一堆篝火不停地跳舞、狂欢,把啤酒倾倒在自己身上。当剥掉身体之外的名利美丑之后,所有人都只剩下一副心灵与身体,甚至连智慧都派不上用场了,所有人都不再想到过去与将来,这里就是目的,这里就是终点,生命仿佛那些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只追求瞬间的繁华,不再追究来龙去脉。只是在隔夜的早晨清醒,他们摸着发晕的头,才发觉一切重归现实,沉重的现实。
我喜欢这样彻夜的狂欢,但我更喜欢这里安静的午后,几个牛仔模样的人在马棚外试图征服一头不驯的野马,几个伐木工人在旁若无人地修整他的木头,天空中布满鲍勃迪伦式的漫不经心的音乐,没有任何事物理睬我,我可以在这座粗犷的庄园外百无聊赖地发呆。那时候轻风徐来,百花低唱,远山寂寂,遍野荒草,我就如空气中的一颗尘埃,在大地上空飘来飘去,就这么飘来飘去。
但我们不是这里的天空、马和野花,也不是牧人,战士或牛仔,我们是城市的尘埃,我们终归是要原路返回的,。我们的到来只不过是一场马不停蹄的错误。在回去的途中,还一路下着茫茫的细雨,当路过村庄时,看见几头小猪被绳子绑住在屋外觅食,一头母狗冒雨从屋子间走过,一个小孩衣衫褴褛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几间泥屋炊烟袅袅,一位老者在门角落里打盹,他也曾经阅尽江湖,历经沧海吧,现在看着我们的汽车载着一群年青人从眼前走过,他依然心如止水,继续打盹。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