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芳丞bi 发表于 2016-5-7 10:41:52

父亲的清明


往年的清明,她一点“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伤感也没有。但今年不一样,浑浑噩噩的一年多一直以为父亲还在身边。似乎一回家父亲拄着拐杖仍是一脸笑盈盈迎向她。但昨日的一场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和雨后稀稀拉拉“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将她的梦幻击碎:父亲是真的去了吗?望着阳台上一株静静绽放花骨朵上欲欲将坠的露珠,她湿了眼眶,这远方的她又如何能在这祭祖的清明来祭奠她的父亲。   

  去年这个时候,她的父亲还在病床上骨瘦如柴地和病魔做着抗争,那时她这远嫁她乡的不孝女儿仍在千里之外守着自己步入叛逆迷茫期的孩子度日如年:一边是须要安抚的惶恐少年,一边是垂危的父亲,心急如焚却难于选择。但她坚信这第三次晕倒的父亲如此坚强,毫无意识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她陪完孩子中考后再去看他吧!就这么拖着、纠结着、无奈着、逃避着。可就在孩子中考的前一天,她接到父亲的噩耗:他走了。她觉得天塌了,地陷了,根没了,又抑或是听错了,搞错了。都说血脉相连,只有她心有灵犀的懂得父亲是在等她——等这远在他乡五月初五左右出生的女儿见一面。可他终是没能捱过端午节这天,那几天她总执着的认为他的父亲没走,他是如此坚强,一定是晕过去了。她不再接任何电话,只是机械地接送孩子,回家呆坐。   

  记得父亲第一次晕倒是在教室背对学生写字时头晕目眩、手指颤抖倒地的。在学生们的惊呼声老师们打着“120”把父亲送进医院,彼时父亲仍固执摇头叫嚷:“我没事,别吓着孩子们。”在医院住了十多天,终于确诊脑溢血高血压,父亲才沉默了。学校体恤父亲近四十年的心情工作,让他先在家修养一段时间,但匆忙惯了的教师生活,父亲怎能停下。他到处找地、整地、开荒种菜、种瓜、种豆,没日没夜、起早贪黑、刮风下雨拼命在农事上忙着。一个月过去了,领导们要树立大局意识一看:你这么好的身体,重回学校吧!回到学校如鱼得水的父亲早就忘了他是脑溢血高血压患者,但病魔没忘,终于在一个多星期的早晨父亲正准备上课时他又晕倒了:这一次他不会摇头也不会喊叫了,只用一双眼盯着人看。这一次在医院父亲整整有二十多天不会说话,但他仍坚持醒时不停抬抬左手。有一天他终于会说话了,可右半身已完全不能动。又住了十多天,医院也无能为力,只能自己回家锻炼休养。这一次父亲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成了一介废人,从不发大脾气的他到家闹了十几天的情绪,人们来看望他:这个说,父亲20左右时,为了一个外地下放来修马路的省级干部不受当地人的欺负被十多人打的头破血流;那个说,他在学校不远处一个池塘救了两个下水贪玩的姐弟,直到人家父母找来道谢大家才知道;这个又说他为一个家贫的学生有点营养让了一个月的教师餐票给那学生,又说他对母亲又是如何恭谨,对妻子如何忍让,对子女又是如何无私。总的来说他就是个即性急又悲天怜人的、劳心劳力的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不注重自己的身体。他听见人们聒噪的窃窃私语愈发暴躁,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的日子太难以让他接受了这怎是人过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在关心,关怀,帮助别人。但勇敢、坚强、勤奋的父亲在十多天后就又恢复了常态,他不再抱怨,天天一只手扶着床角,另一只手蠕动,慢慢的一寸、二寸、三寸……一个月后,父亲可以用半边身子爬起来一下子了;两个月后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庭庭长朱进说,父亲能用一个手下来床沿了;三个月后父亲可以让人扶着躺在睡椅上了;四个月后两人搀扶父亲拉着绳索绑住右腿让他抬腿了……半年多来,父亲可以左手扶着墙根慢慢移动两步了,一年多了父亲可以拄着拐杖挪着个腿慢慢行走了,这一走动父亲拄着拐杖走了三年多。家人不再把他当病人看了,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只是残疾了。父亲又拄着拐杖绻着一个手去捡棉花、种豆子、种花生,修剪一些树木的残枝枯叶。人们劝他:你有高血压,不能过于劳累。他总说:做点没关系,人活着不做事不就是牲口吗?那样我会疯的。   

  那是前年十月的一天,他匆匆忙忙吃完中饭就大汗淋漓去侍弄他的菜园去了。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父亲又昏倒了,这第三次住院有三个月他都没醒,后来他偶尔会睁开婴童般无暇的双眼滴溜溜惊慌失措看重雪白的病房,然后寻着探访声盯着人三四秒后接着有沉沉睡去。医生们给父亲咽喉打了个洞插上胃管,叫家人喂上流食,让他维持着。他最后看到父亲是出院时,医生说:“你们把他弄回家吧!尽心伺候着也许会有奇迹吧?亲戚朋友都相信父亲坚强的信念,顽强的生命力,一定会像以前一样醒来,许是一年,许是两年……   

  她又回到了千里之外小孩读书的家,而父亲在娘家被母亲伺候着。孩子中考的前两天,她对小孩说:“好好静心考,考完去看你外公。你可是外公带大的。孩子满心欢喜应了声:“好”。第二天,6月16日早晨6:00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流着泪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与崩溃。最后,他一点不觉伤心,她想:不好,这是她虚构的梦幻般悲哀感觉,她看到父亲瘦骨嶙峋,总是幻觉他会离去,她怎能有如此恶毒之感呢?还有三四天就到家了,到时就可以见到父亲了。   

  2015年6月20日,端五节这天她终于带着小孩回家了。晚上回的家,物是人非父亲并没有在门口张望,房间大厅只有一口棺材,棺材上摆着父亲的相片:不信,不信,冥冥中似乎感觉父亲就在身边。没有悲伤的心情,,只有失落的慌乱:爸爸去哪儿了呢?去旅游了;去做客串门了;去田地间劳作了;还是去学校;甚至去多管闲事打抱不平去了。连续吃了三四天的白喜事酒。跪在父亲的棺前倒酒夹菜,旁人的凭吊、烧香,她又似乎觉着父亲坐着一叶扁舟挥着衣袖向她告别嘴里高声吟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她追过去海水滔滔,只见扁舟停靠在海中央一个绿洲上,有个老婆婆端了一杯茶给父亲,父亲一饮而尽不再回头,老婆婆又王晴善的妈妈表示高唱:“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喝过孟婆汤,倘洋在天堂。”   

  然后双目如电锯射向她:“此乃凡间普通人里英雄豪杰升天聚集地,阴阳两隔,岸上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她呆呆望着烟雾滚滚,忙转身离去黯然伤神:真是生死两茫茫!霍然一惊里她发现自己仍在棺前跪拜。爸真去了吗?她任由自己的思绪在这虚与实之间,梦与幻之间,阴与阳之间,古与今之间飘忽。一直到自己给父亲写追悼词,甚至到父亲的骨灰下葬了,墓碑上竖立着父亲的名字。她都认为自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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