囥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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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是因为自家的房屋重新装潢，我做梦也想不到，小小的一个装潢工程，居然也要牵涉到这么多的工种。什么泥水匠，木匠，钢筋工，钉控制板的，浇筑水泥的。此外还有运砂石料的，运水泥砖块石灰的，安装铝合金门窗防盗窗窗帘布的，水电安装工，卫浴设施……，林林总总，一塌刮子算起来，不小于二十种。在这里，不跟诸位聊别的，单说一说我遇见的一个工种——“囥缝匠，”或者也许称之为“囥缝”的更为合适。   

　　给我家房屋“囥缝”的，是一对来自于江西的“小夫小妻！”这对夫妇的年龄貌似刚好在“而立之年。”他们从事这一行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   

　　何谓“囥缝？”——墙体的外表贴了墙砖以后，在墙砖与墙砖的“间隔”或者说是“缝隙”处，必须用勾缝剂“勾缝，”目的之一是为了牢固，目的之二是为了美观。这项工作，在浙中方言中就叫“囥缝。”   

　　这是一项体力活，也是一项危险系数相对较高的话。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脚手架晃晃悠悠，一般人，哪怕他并没有恐高症，第一次站到三四层高的脚手架上，也难免心中发憷，双腿发抖。但是，这些“囥缝匠”们——让我们姑且称呼他们为“囥缝匠”吧——却一点也不害怕，每天只要天空不下雨，他们就会站到高高的脚手架上去“囥缝。”   

　　我家的房子，外表贴墙砖的面积并不是很多，最大的一块也只是东边的一面墙而已。后壁墙无需贴，只是“拉幕”而已。西边与隔壁邻居共用的一堵墙则无需贴。另外，要贴的还有正面的门面墙。“囥缝”是按照墙体面积来计算报酬的。一个平方米的面积，给多少钱。   

　　第一天，这对少年夫妻只是先来我家看了一下，我发现那男的脸上还有没有擦洗干净的黑墨，其实这都是勾缝剂惹的祸。这天下午，他们刚刚在某一个地方“囥缝，”还没有完工，听到有人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干活，就先过来看一下，合不合算，工程量大不大。看完以后，那男的对我说：   

　　“明天我们还要在那个地方继续干活，还有一点扫尾工作，后天才能过来给你家囥缝。”   

　　我说：   

　　“行。” 该病毒已在荷兰智利等国造成严重危害   

　　我问他们现在住在哪里？他说，他们合肥电视广播大学作为“合肥市专业技术人员继续教育基地”(全市6个具备“全市各层次专业技术人员培训”的教育基地之一)租住在东阳县城。东阳县城离我的老家二十多公里。由此个人所得税等交易环节税费有望进一步调降可见，他们的活动范围之广。据介绍他们过来干活的泥水匠介绍，整个东阳，这种“囥缝”的，也是寥寥无几，因为，这种工种的活计并不多，一幢大楼也用不了几天就能干完。这些“囥缝”的绝大多数来自于外地。那个男的还跟我说，因为他们有孩子要送幼儿园，所以后天他们过来的时候，可能会迟一点。我说无所谓，反正他们是“计件工资，”按劳取酬。   

　　第三天早上，八点钟光景，这对夫妇过来了。他们很快就穿戴好工作服开始干活。他们的劳动工具非常简单。一只铁桶，一个搅拌工具，一根弯曲的铁钩而已。固然还要用到其他的一些诸如毛巾清洁球之类。不过毛巾与清洁球必须由东家自己买。那男的将一袋黑乎乎的勾缝剂倒入铁桶，妻子则拿一个搅拌工具开始搅拌，因为是电动的，所以她只需抓住搅拌工具的“把柄”就行。这种勾缝剂十分酷似烟囱里面的灰，颜色特别黑特别亮。溅到脸上身上很不容易清晰干净。勾缝剂搅拌好了以后，他们用一个勺子将勾缝剂舀入一个特别器具，然后，像小孩子爬树一样爬山高高的脚手架，在上面开始干活了。   

　　他们先从高处入手。他们先用那个特别器具，将搅拌成糊状的勾缝剂，像挤牙膏一样往墙砖的缝隙里挤，或者更贴切的说法应该说是涂抹。涂抹完并且间隔一段时间以后，就用一根弯曲的钢筋勾将勾缝剂往深处抹。三部曲的最后一步，是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毛巾一定要干燥）将墙体外表擦干净，擦得锃光瓦亮。这样，“囥缝”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干这种活即马虎不得也急不得。慢工出细活！他们在墙体的外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有条不紊地干着活。我想当然地以为，这对外地来的打工者夫妇，今天一大早从东阳市县城出来干活，毫无疑问应该是乘坐公交车出来的。于是，我问：   

　　“早上你们一定是坐了公交车出来的吧？”   

　　那男的自豪地说：   

　　“我们自己有车。”   

　　“啊？什么车？”   

　　“轿车啊！”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一对每天在干着脏活累活苦力活的青年夫妇，居然自己有车，而且还是轿车！原来他们开来的轿车现在就停靠在我隔壁邻居家的屋横头。我听了以后真是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一对年轻的打工者，依靠自己的努力，短短几年工夫，就在他乡购买了属于自己的轿车！   

　　这对年轻的夫妇，在我家干了两天活。结算工钱，一共是一千三百元。相当于一个人一天三百多一点。   

　　他们跟我分别的那天，我突然发现，那位年轻妇人的脸上，还有“囥缝”时候，溅到脸上去的几点没有洗干净的黑墨，就像是雀斑或者说是“美人痣”一样，点缀在她的脸蛋上，给人的感觉是超极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