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江南再无杏花

宝芳丞bi

这是北方的第四个春天，迟迟未到的春意，反而夹杂着冬日的阑珊。   

　　忽然想起那一句叫卖声，“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铁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杏花，碰上春雨，又是在江南，那真是，怎一个美字了得！   

　　——题记   

　　   

　　一、   

　　儿时的家乡，每一户人家门前都种着杏树。初春的和风刚一吹起，次第相序而来的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几场春雨，几卷东风。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飘飘柔柔的花瓣也就随风而下。所以杜甫说，“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然而，愁却是不用愁的，因为那接着而来的便是“蝶恋花”，诚如东坡先生的那一行优美的佳句所说“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江南的春天，比北方来的要早很多。那一年，清明刚过。祖父生了一场大病，永远的离开了。那时的我还很小，门前的那棵杏树依旧枝繁叶茂。杏花本来就很柔弱，易得凋零，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无情的风雨。杏花早已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还记得我曾站在板凳上，伸手就可以摘到那些小青杏。   

　　春雨是早已落下的，那几天也正好赶上。   

　　祖父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出生的，那一辈人，赶上了战争，也遇到了解放，更是经历了改革开放，一路蹒跚而来，和我们一起踏进二十一世纪。然而这些，我都不清楚，清楚的只是记得，从小到大，一直是和祖父母在一起。我们一起放过牛，一起爬过山，也一起聊过那些我没有经历的日子。   

　　只是，那时的我实在太小了。   

　　儿时的世界还很远，也很小，与祖父在一起的山坡上，我躺在草地上。闻着春天的青草香味，听着夏天山谷飘来的风声，在秋天的田野上收集芦花，在冬天的屋檐下仰望冰溜。   

　　祖父是在清明过后离世的，那时应当是暮春时节。栀子花还没有绽放，只是一树的碧绿。   

　　   

　　二、   

　　后来五年，我的身边就只剩下祖母。   

　　如果说，祖父给我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儿时，那么关于祖母的记忆就真真切切的是长大之后了。   

　　祖母小祖父三岁。   

　　祖父生前对祖母很好，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六十余年。抑郁症不仅是表现为情绪方面的问题所以，大约自从祖父离去，祖母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享受”寂寞。   

　　喜欢毕淑敏的一句话“额头上没有一丝皱纹的美人，恐怕血管里流动着的都是水。”她说，纵使是美人，也是华而不实的。或许就是这带有哲学意味的话语，让我爱上了祖母那满是皱纹的手背以及那苍苍银丝下隐藏着的苦楚。   

　　儿时的生活就像一场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梦，最后连梦也睡着了，可是梦中的那些记忆毕竟还是难以忘却的。   

　　祖母后来住的小院里有一棵小杏树，卧室的南窗前也有一棵。她也很爱花，自己在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初夏的栀子花绽放的时候，满屋里充斥着的都是花香。   

　　那时的高中，离家里还很远，一个礼拜只能回去一次，哪怕只有一天，也要在周六的晚上挤上回家的车。   

　　祖母的离世是在五年后的清明，那几天，下着小雨。我走在校园的水杉下，昏黄的路灯映照着细雨，我却不得不去“欣赏”这所谓的春雨。   

　　再到后来，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回家。有一次母亲问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去，我只说“奶奶不在了。”   

　　后来的几年，大伯父家门前的那棵杏树在一个风雨之夜被吹断。不久之后，二伯父家门前的那棵杏树也死了。而今，祖母院里的杏树还在茁长成长，南窗前的那棵也是“子满枝”了。   

　　是的，我以为，那时之后的故乡便不再有栀子花的芳香，也不再有杏花的春雨。   

　　   

　　三、   

　　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次回想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家乡时，我竟然记不起哪家门前还有杏树，死的死，卖的卖。恐怕存下来的本就不多了。   

　　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那个儿时成长的乡村我也是许久不曾回去。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有闲心，躺在春天的季节里，打开轩窗，临在举办方的精心筹备下水卧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不知道当年的陆放翁是怎样一种心境，大约也有“夜阑听雨”的那种心情吧。或者说是像蒋竹山，像李义山那样的听雨的深情。   

　　世界变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祖父、祖母以及那个乡村，却离我越来越远。   

　　杏花，已是多年不见。江南，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春雨，江南大约再也没有了杏花。   

　　从宋朝一路蹒跚而来的叫卖声，已经在某个小巷渐本栏目只供VIP金牌钻石会员查看渐地远去，空留下回声。当我再次踏上归程，杏花春雨也无江南。更何况，已是多年不归。   

　　这一年，祖母九十冥诞，祖父离世十年，祖母离世五年。编辑评语亲爱的作者，欢迎进入红袖投稿，希望以后注意：段首请空两格，已帮您排版好。最好一次性就排版好，多次修改，后台短时间内不显示。可自行百度“自动排版工具”，将正文在排版工具中排好后再复制粘贴到红袖的文本框里。     期待佳作。（编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