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冢一堆草没了

宝芳丞bi

   

　　众人围成一团，站在坟墓四周的泥中，一个个睁大眼睛盯着，看挖掘机扒掉坟墓上繁盛茂密的青草，然后一层层地扒开土壤，生怕一个恍惚，就错过了精彩。这这几座坟墓中埋葬着我的祖父、祖母，一个伯父、一个姑妈。祖父1946年病死，祖母1950年一堪批斗死于自缢。伯父和姑妈则于1935年在一次不测的灾难中死于非命，我另一个在那次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姑妈生前多次说，我祖父安葬时，祖母坚持要给几块银元陪葬，当时在我祖父两手各挖掘放了一块银元，口中也塞着一块银元，胸前还搁着一块银元。村子中的老人也知道我祖父墓有银元。还有人猜测，根据当时我家的境况，我祖父的墓中可能还不只有银元，但这些说法和猜测一直没有得到证实。这次因为修路，这几座坟墓中的主人都必须“移民”，让这些说法和猜测有了确证的机会。经过协商，我们确定这个周六将他们迁移到新址。一听到挖掘机的轰鸣，村子中的老幼就云集到坟前。   

　　头天晚上，还明星皎月，哪知一转点，天空中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随着时间的推移，雨下得越来越大，到天光时已成暴雨。早晨七点多，天空中还是乌云翻滚，雨风摇曳，雨点狂飘。大家都认为，这个日子没选好。还有人认为，先人们可能对要新去的地方不熟悉，对未来不确定，不愿意“移民”。我想起了老子的“狂风不终日，骤雨不终朝”，这场雨不会长久的。再说先人们在一个地方待长了，可能也愿意图个新鲜，换个地方，如果在老地方左邻右舍的关系没处理好，或是遇上其他的烦心事，也有可能盼望“移民”。这场雨说不定就是先人们在“移民”之前给灵魂的一次洗礼。果然，八点之后，雨就下得稀落了，快九点时，东边的天际现出了鱼肚白，接着一朵粉红色的云彩飘上了天空，不一会，雨就完全停了。我们赶紧动手，烧香燃纸、磕头放鞭。这些程序完成后，挖掘机就开始扒坟了。坟前围着人群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都期盼着哪一下扒出一个古董或银元之类的物品。随着挖掘机下挖的深度，围观的人不断缩小圈子，有几个人还直接站在坟墓的边沿上了。然而，直至扒到底层却什么都没看见，不仅没有古董或银元之类的物品，就连尸骨都没有一点，祖父的棺木还有一点白色的土迹，而祖母和伯父、姑妈的坟中连一点另外的土迹都没有。才七、八十年时间，就腐烂得这么彻底，消失得这么干净，让目睹者都觉得不可思议。有年长的村民满怀疑虑地问道：怎么没看到银元呢？当时你家那么富有，怎么连瓦片沫都冒看到一块呢？是不是被人盗了呢？旁边马上就有人反驳，坟墓就在家门口，从来冒听说被盗过，也许当初没放银元；也许是挖掘机和泥土一起挖没了。   

　　那一刻，我也有些许的疑惑、些许的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记得《圣经》上说：人生于尘土归于尘土。也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消失了七、八十年的生命，什么都没有，这是符合生命规律、符合自然法则、符合唯物辩证法的。在场的可能不只是我有这种想法，我的一位表姐当场就发感慨：人，就是这么回事，到但惠州地产观察人士仍然认为头来什么都是空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不明白总有一些人为什么那么看不穿，拼命地争权夺利，绞尽脑汁地算计别人？争来争去，最后什么都不能带走，算来算去，什么都成了别人的。快快活活的活七号线一期起于广州南站着，平平静静的过着多好。   

　　表姐的话，与《红楼梦》中的“好了歌”如出一辙，也引起了我强烈的共鸣。人世中，许多人都知道，所有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争得没意义。但一到生活中，就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比别人强。有些时候，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还不惜弄权用计，等到东西到了手，又觉得不过如此，又想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想获得更多的财富，攀上更高的位置，掌握更大的权柄。但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千辛万苦地积累起来，最后却改名换姓；要么是欲望还没满足，自己就身陷囹圄；再要么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己却成为阴间之鬼了。   

　　小时候，常听我的姑母说，我曾祖父一生勤扒苦做，既耕田种地，又挑货郎担走村串户，还听别人的忽悠，打稻草要子到新洲去卖。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积累着人生的希望、积累着家庭的财富、积累着家族的未来。有一点钱就买一点田，后来又花费三年时间，做起了有两个天井、两个大门楼、一间大院子的近二十间房子。我的祖父又在曾祖父打下的基础上继续积累着财富、积累着希望、积累着未来。但没想到1935年春天一场飞来横祸，让自己一双花样年华、聪颖好学的儿女丧命于异乡。家中从此失去了欢笑，没有了生机。传说，我祖母得知儿女死亡的惨状后，当场昏死过去，一年多下不了床。人过中年，遭此惨祸，祖父的精神也基本上垮掉了，但看到祖母过度的哀伤，祖父还是强打精神撑持着。直到1936年12月14日，也就是农历冬月初一，我祖母以49岁的高龄产下我的父亲之后，欢笑才又重新回到家中，生机才又重新冒出新芽。祖父也以他高超、精湛的兽医术为乡亲们服务，后来又给新五师诊马，深受新五师马队官兵的追捧，新五师还专门派了一个副官住在我家协调关系，祖父、祖母的心情舒畅多了，家庭又日益兴旺发达起来。   

　　1946年，中原突围时，部队还带着我祖父一同北上，但几天后，祖父突然头脑疼痛，视力模糊，应祖父的要求，部队派人将其送回家，没多久就死于一场突发的疾病。那时，家中资产颇丰，故去世之时，祖母还能拿出银元陪葬。但那之后，我家又迭遭变故，所有的田地都换了主人，房子除了一间半之外，其他的都改了姓名。祖母不堪受辱自缢之后，还是靠两个姑妈和乡亲相帮才草草地用一木柜安葬。   

　　但仅仅七、八十年的时间，除了祖父精湛的兽医术、豪爽待人的性格给人们留下印象之外，财富、梦想、身体、恩怨等等都“荒冢一堆草没了”，都化作无形、变为尘土，留给后人的只是墓碑上的名字和想象中的面目。想祖父祖母在世之时，一定也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憧憬，那就是：让儿女更加出众，让家族更加兴旺，让财富更加丰沛。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遭遇那么深重变故、那么重大打击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仍然挺起、仍然奋进，继续经营着家业、服务着社会、创造着财富？   

　　在那样一种家庭氛围下，在那样的父母激励下，两个花季年龄、又在武汉求学的姑妈和伯父更应该有五彩缤纷的理想，有彩虹万丈的梦想。他们本来就秀出同龄人，在当时绝大多数同龄人生活编辑评语亲爱的作者，欢迎进入红袖投稿，希望以后注意：段首请空两格，已帮您排版好。最好一次性就排版好，多次修改，后台短时间内不显示。可自行百度“自动排版工具”，将正文在排版工具中排好后再复制粘贴到红根据原规划方案袖的文本框里。     期待佳作。（编辑留）